有一片大海，承接了蒼穹的蔚藍。
廣袤的湛藍下帶有幾分青翠的綠，海的表面融了一顆顆亮點，熒熒的在日光下浮動。
光線游移，匯聚成海面上驚心動魄的亮白色碎片。
清晨的海風拂過，擾動一道道波紋，在不遠處跌宕起伏。
然後漸漸地，愈靠愈近。
最後波浪匿跡於海面下，再望過去，又有另一道波紋消失在面前。
不變的是，海浪來回往復地拍打著岸邊的沙子。
一次又一次，她聽著這個讓人安心的聲音，不自覺閉上了眼。
就像是把魂魄交給大海。心思，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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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歌聲喚醒了她。
聲音又輕又柔，就像羽毛漫在空中的模樣，飄落身上時幾乎沒有感覺。但是這個調子，卻悄悄地落到了心坎。
這是一首舒服的曲子，奏著緩慢的節拍，讓人細細聆聽，甚至用上所有感官去品嘗，唱到高音處還能泛起點小疙瘩。
她聽得出來，歌聲傾瀉出濃濃的暖意，流淌在整片沙灘上。
半晌，她睜開雙眼，有一個人映在她眸裡。
那是一名背對她的女子，身形與她差不多。
藤編的寬沿帽從她眼前晃了過去，一襲藤紫色洋裝的裙襬隨著那個人的步伐在空中飄揚，上頭的蝴蝶圖案隨之盪起。
她們兩個人相隔有點兒遠，所以穿著洋裝的女人沒有發現她。
女人繼續唱著歌。
她聽著她的歌。
沙灘記錄下女人的足跡，沿著海浪拍打的邊界，拖成一行長長的空靈音符。
海浪聲並沒有打亂它，反而服服貼貼的好似配合著節拍般靜靜在一旁伴奏。
過了不久，歌聲在海風中停止。
有一名男子走近那個穿著洋裝的女人。
女人笑著看向他，朝他伸出手。
男子回笑著牽過女人的手，與她肩並肩走在沙灘上。
兩行足跡，就此烙印在沙子裡。
她目送那兩人遠去，重疊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之後，她又看了一眼大海。
依舊如此湛藍。
她想著，有些東西如果可以不改變，是不是還能像眼前的海面一樣璀璨……
有些東西如果可以忘記，是不是可以不再思念，不再執著……
有些東西假如忘不了，是不是可以不再看它……
思忖了半晌，她笑著搖了搖頭，帶著不一樣的目光望向遠方。
正是因為忘不了，才無法阻止她想再看一遍。
她提起腳步，往海的方向走去，踏了幾下之後輕輕轉身，消失在淺灘上。
洋裝上的蝴蝶圖案在微光中消失，再不能飛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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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又回到了這片沙灘上，站在她原本唱歌的地方。臉上帶有些許歲月的痕跡，用著極度疲憊的目光眺望遠方。
當初那個男人的身影沒有出現。
這次女人沒唱歌，因為她已經唱不動了。
伴著相同的海景走在這片沙灘上，女人回憶起很多事情，有她自己的，也有關於那個男人的。
最後，女人把與那個男人相關的記憶留在沙灘上，默默轉身離開。
距離她和他上次來到那片沙灘，已經是五年前的事。
誰知道，五年帶來的改變那麼大，足以讓他們形同陌路。
時間的巨河悄悄流淌，最後沖刷得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感慨。
她之後的人生，再沒有依靠過任何人，任何男人。
從此，她唱歌給自己聽，只是那歌聲不再如以往那麼純粹，那麼澄淨。
但是，在巨河停止流動的最後一刻，誰知道最讓她留戀的卻是那天與他走在沙灘上。
海很藍，風很清涼，手心很溫暖。
她闔上眼，想著如果可以，離開這個世界前也要再看一幕當年的畫面。
(完)
Ib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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